舌头舔着嘴唇，赵永生满不在乎地道:“不管那么多，打完这一仗再说吧，我去看看，还有没有，肚子好像没有吃饱。”

他左手摸了摸肚皮，利索地站起身来，右手抄着碗筷向炊事班走去。他既然不知道战场上的情形究竟如何恐怖，索性不去想象，以免使自己更加悚惧，惶恐。

其他的战士均是有说有笑，有滋有味地分享着炊事班的劳动果实，全然没有了对战争、杀戮和死亡的恐惧情绪。

不少新兵跟赵永生一样，干脆不去想象战场上炮山火海，血肉残肢横飞的恐怖，多想想董存瑞舍身炸暗堡，黄继光以身堵机枪眼的英雄壮举，豪气和胆气便慢慢地在在浑身的血管里蔓延开来。

那个年代的中国军队称得上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农民军队，邓安国和刘明光这样的高干子弟足以称得上是军营里罕见的贵族，生活相对奢侈。

邓安国一如既往地点着精装红塔山，刘明光成天嘴里嚼着美味巧克力糖还不算，手里夹着价格不菲的软中华烟，冲一杯鸡蛋麦乳精，几张报纸打发一整天。

然而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，这两天里，连里所有的人竟然效仿起两人抽烟的品味来，即使是每月只拿不到十元津贴的战士，不管是否会抽烟，手里都怀夹着红塔山、阿诗玛……之类上了档次的香烟。

在盆里涮洗完剃刀和推子后，邓安国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剃发用具上的水渍，猛不丁地瞥见肖均风的办公桌上摆着三盒红塔山。

心中一动，邓安国定睛一看，发现那三盒红塔山皆未开封，寻思:老肖究竟是怎么回事，素来勤俭节约，舍不得乱花一分钱，怎么这两天出手如此阔绰？

肖均风拿起一盒红塔山，拆开包装，抽出一根叨在嘴里，又拿起一盒，起身缓步走近面前，憨笑道:“小邓，以前经常抽你的烟，现在该轮到我请你抽一回了。“

说话间，他把那盒烟递到邓安国面前。

心头一怔，邓安国瞅了瞅那盒烟，又望了望满脸憨笑的肖均风，没有伸手去接那盒烟，一拍上衣口袋，说道:“老肖，你还是留着自己抽吧!我这里多的是。“

肖均风见邓安国不肯领受他的心意，当下怫然不悦，神色一沉，悻悻然地道:“小邓，你知道我家境很困难，没钱请你好烟，别嫌我买的红塔山够不上你抽烟的水平。“

他把那盒烟往邓安国裤兜里一塞，转身便走回他的办公桌旁。

邓安国见肖均风满脸愠色，知道若不领受他的盛情，会使他很不高兴，连忙笑嘻嘻地道:“盛情难却呀，既然你这么殷勤，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“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肖均风点燃嘴里的那根烟，凝神注视邓安国的一头短寸，面带憨笑地道:“小邓，现在全连都是清一色的和尚头，就你和刘指导员两人还是一头长发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