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人如呼吸一样简单(1 / 2)

东一拐,西一转,邓安国来到一个转角处,忽地听见另一头传来七零八落的呛咳声,他没有闪身隐蔽,反而加快脚力,寻声前进。

不出十五步远,他眼前出现一处高架掩体,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得见有数条人影在掩体内晃动。

他一看便知,那些人影是适才逃进高架掩体,躲避炮火杀伤的敌人。

双目一瞪,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枪,砰砰砰的急促射击。

枪口忽上忽下,左一摆,右一荡,他变换枪口指向和角度的速度快如电光石火。

嚓的一下套筒卡在开放的位置,邓安国在不到十秒的光景内,打光弹匣内的八发子弹。

那几条人影在一声声凄厉惨嗥中,手舞足蹈地摔倒下去。

快速换上新弹匣,邓安国双手持握手枪,慢慢地走进前方的高架掩体。

双目似箭,顺着手枪的前准星向左首一瞧,堆叠着十几个弹药箱,他把目光往右一转,两三架行军床和一些杂物。

目光朝地下一瞅,横倒竖歪的五具尸体映入他眼帘,他细心一察看,这些敌尸不是脑袋崩裂,就是胸口和背心血孔大开,脑汁夹杂血液,恍如浆糊一样涂洒得到处都是。

鼻翼搐动两下,他正要离开,蓦然听见左首传来一下异常响动。

不好,有敌人龟缩在高架掩体隔间内,妄想冷枪伤人。

心念一闪,邓安国的右手往左一挥,疾如流星赶月,砰的一声枪响,隔间内传来呜呼的一声凄厉的闷哼。

用枪对准隔间,邓安国凑近几步,一瞥之下,隔间里果然委顿着一个瘦矮的敌人,只见他背靠壕壁,瘫坐在地上,两腿向前长伸,双手捂着胸脯,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只是一下比一下衰弱。

长吐一口气,邓安国垂下右手里的枪,凝目一看,不由得心头狂震。

那敌人竟然是个孩子,他的胸脯一起一伏,鲜血正从他手指的缝隙间不断地往外挤冒出来,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噜的响,他的鼻孔和嘴角都溢出稠糊的血沫子,他已经奄奄一息。

光线极度昏暗,邓安国无法看清那个孩子兵的面目,但能想象得到他濒死前的痛苦表情,也能感受到他对死亡的深度恐惧和不甘。

弯下腰身,邓安国仔细一察看那孩子兵的身体周围,未发现一件攻击性武器,心想:看来这小兔崽子并没有偷袭老子的企图,他只是想藏在暗处寻求一线生机。

邓安国蓦然感到有些愧怍与无奈,这虽然不是他杀死的第一个孩子兵,但绝对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遗憾,因为他杀死了一个未曾想杀死他的孩子,尽管是敌军士兵。

那孩子兵乍猛地呛咳一声,张嘴吐出一口黏糊的稠血。

邓安国兀自心神忐忑,猝不急闪,稠血喷得他满脸都是,而那孩子兵的喉咙里咕噜噜的响着,鼻孔和嘴巴挤出大量的稠血,上身擦着壕壁慢慢地向右歪倒下去……

左手在脸庞上一拭,邓安国看着满手的稠血,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
他曾数次刀头舔血,鬼门关前转悠,杀人如呼吸一样简单,但那大都是在刀枪相见,你死我活的生死关头,只能以命相搏,杀戮是迫不得已,而像如今这样杀死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孩子兵,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,确实令本来善良的他难以心安。

可是,战场是极端残酷,极度惨无人道的,以命搏命,以杀制杀是唯一的生存法则,在这样危机重重,险象环生的战壕里搜索敌踪,敌情根本难以事先预料,死亡随时都会降临,往往都在毫秒间决定生死存亡,稍有所怠忽,就会溅血殒命,是以,突然出现的敌情不管有无直接威胁,都必须抢在第一时间开枪。战争的残酷性决定了杀敌手段的残忍,心慈手软,优柔寡断,必定会抱憾终生。

邓安国稍事愣怔后,唉叹一声,立即起身,继续沿着折线形壕堑,向高地纵深搜索推进。

中国健儿们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,进攻之势当真是骇电奔雷,而B号高地表面上的敌军遭到炮火轰击后,立马往第二道战壕退避,谁知更加威猛的炮火又向高地纵深覆盖,瞬时之间,高地上到处都是钢雨铁火,暴露在表面的敌军措手不及,不是被高速激射的弹片生撕活裂,就是给奇强刚劲的气浪震得七窍流血,只有那些机灵的,手脚快的,或者阵位好的家伙,一看势头不妙,赶忙缩进坚固的高架掩体内,或者死角里,才得以暂时苟且偷活。

炮击过后,浓雾般的硝烟尚未散退,这些残渣余孽便想重新进入阵地,可是中国军汉们已经冲杀到了他们的面前,想要退却到坑道和天然洞穴里当缩头乌龟也为时已晚。然而,敌军步兵第六师是精于白刃肉搏战的部队,士兵素以刁悍凶顽著称于世,因此他们压根就没有放下武器,停下抵抗的打算,满脑子都是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念头。于是,一场血腥而惨烈的近身白刃肉搏战拉开帷幕。

一个战士纵身跃进战壕内,刚刚前进了两步,一个短小精悍的敌兵猛不丁地闪现在他跟前,像霍然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,他尚未及转念,便听得噗的一下响,一把钢刺狠狠